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娇美寡嫂:小叔高中后予红妆十里全局

全是笔名已存在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(因为女大男小,所以前期女主稍显强势。)山坳村,村如其名,四面环山。卯时初(5点多),天未亮。一声鸦叫惊醒村尾谢家的大儿媳云知秋。此时外面寒意刺骨,土墙屋里的云知秋从床上猛的坐起来,如凝脂的后背一层薄汗。“怎么了?”伸手不见五指屋里窸窸窣窣,靠外睡着的谢清晏也跟着坐起来,把滑落的被子拉起给她盖好。“我……我梦到你哥回来了。”此话一出,屋里气温骤降。谢清晏眸光低垂,握着满是补丁的薄被手指发白。“你……再睡会儿,柴火我去背。”‘嫂子’这两个字终究还是没出口,谢清宴下床穿衣的动作有些着急,他怕自己忍不住会问出心中那句话。“清宴!”一声带着哽咽的娇啼,腰被环住。“你今天能不能不要出门,我……我害怕。”眼泪温度滚烫,烧灼他的心。想到昨夜那个怪...

主角:云知秋谢清宴   更新:2025-06-27 23:37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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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云知秋谢清宴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娇美寡嫂:小叔高中后予红妆十里全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全是笔名已存在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(因为女大男小,所以前期女主稍显强势。)山坳村,村如其名,四面环山。卯时初(5点多),天未亮。一声鸦叫惊醒村尾谢家的大儿媳云知秋。此时外面寒意刺骨,土墙屋里的云知秋从床上猛的坐起来,如凝脂的后背一层薄汗。“怎么了?”伸手不见五指屋里窸窸窣窣,靠外睡着的谢清晏也跟着坐起来,把滑落的被子拉起给她盖好。“我……我梦到你哥回来了。”此话一出,屋里气温骤降。谢清晏眸光低垂,握着满是补丁的薄被手指发白。“你……再睡会儿,柴火我去背。”‘嫂子’这两个字终究还是没出口,谢清宴下床穿衣的动作有些着急,他怕自己忍不住会问出心中那句话。“清宴!”一声带着哽咽的娇啼,腰被环住。“你今天能不能不要出门,我……我害怕。”眼泪温度滚烫,烧灼他的心。想到昨夜那个怪...

《娇美寡嫂:小叔高中后予红妆十里全局》精彩片段


(因为女大男小,所以前期女主稍显强势。)

山坳村,村如其名,四面环山。

卯时初(5点多),天未亮。一声鸦叫惊醒村尾谢家的大儿媳云知秋。

此时外面寒意刺骨,土墙屋里的云知秋从床上猛的坐起来,如凝脂的后背一层薄汗。

“怎么了?”

伸手不见五指屋里窸窸窣窣,靠外睡着的谢清晏也跟着坐起来,把滑落的被子拉起给她盖好。

“我……我梦到你哥回来了。”

此话一出,屋里气温骤降。

谢清晏眸光低垂,握着满是补丁的薄被手指发白。

“你……再睡会儿,柴火我去背。”

‘嫂子’这两个字终究还是没出口,谢清宴下床穿衣的动作有些着急,他怕自己忍不住会问出心中那句话。

“清宴!”

一声带着哽咽的娇啼,腰被环住。

“你今天能不能不要出门,我……我害怕。”

眼泪温度滚烫,烧灼他的心。

想到昨夜那个怪异的梦,谢清宴用尽力气阻止自己转身回抱这个跟自己同床同枕十个月,却只能称‘大嫂’的女人。

“你别哭。”手掌在腰间相覆:“今日我哪儿都不去。”

今天是腊月十二,立春的日子。

是谢家老大谢清明归家,也是云知秋前世被浸猪笼的日子。

她恨,恨自己重生在了昨天夜里。

如果早四年,她宁死不会嫁到谢家。

或是再早十个月,她宁死不会听从公婆为谢清明留个香火的说辞,被迫与小叔行夫妻之事。

听到谢清宴出院门的声响,云知秋披衣起床。

一出门,就听到对面屋里公公叹息,婆婆嘀咕。

“这都第二个年头了,还没怀上,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能生。”

云知秋冷眼盯着对面屋子的窗户,恨意喷薄而出。

前世她与谢家老大谢清明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

哪知成亲当日还未来得及拜堂,谢清明就以边关战事男儿有责的借口离去。

前世在谢家数年云知秋都没想通,他若是不愿意明明可以提前退婚,逃婚!

为何……却偏偏要等自己进了门才走!

“咚咚咚”

猪草带着冰碴被剁成段,云知秋思绪翻飞。

“在想什么?怎么这么不小心!”

左手被猛然钳住,右手一刀剁在木板刚刚放左手的位置。

谢清宴一回来就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,以为她在思念大哥,心中剧痛。

可下一秒却依旧舍不得她受伤,飞奔过来。

云知秋看着谢清宴清瘦,棱角分明的脸,再次说道:“你今天可以哪儿都不去吗?”

“我不……”有些冲的话在看到她紧皱的眉,与忐忑的目光后,示弱:“好,今日我哪儿都不去。”

云知秋带泪一笑,低下头眼里精光闪过。

云知秋打小就并不和顺,只是在这个女子卑贱的世间隐藏太久,忘了自己也有利爪。

幼年她想学认字,云秀才却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。

她扭头就假装无意找来《女戒》《列女传》‌《女儿经》等书籍翻看。

云秀才一看,这孩子有几分聪慧。若是调教成卑弱、敬顺、等妇德规范的女子,那他岂不是更会被人推崇?

于是云秀才顺了她的意,教她读书写字。

习女德、修女容,对男人夫家的顺从。

可她扭头就偷了云秀才书架上的杂记,游记来看。

此时她明确目标,要活下来,就必须得抓住谢清宴。

否则就算自己重生知后情,有颗七窍玲珑心,也难在这女子贞洁大过命的世间活下来。

现在已是腊月间,伺候公婆吃完早饭,老两口闲来无事就到后山去碰碰运气,看能不能挖到冬笋。

云知秋做着针线活精神紧绷,虽知那人回来的时辰还未到,但她忍不住往外瞧。

巳时末(上午11点),外面响起村口大叔的叫喊声:“谢家老二,谢家老二!有人找。”

接着门外传来叮嘱:“就是这家了,你们等着吧,我先走了。”

牛鞭声响起时,在屋里看书的谢清宴也走了出来。

门外是一半大小子,他看到谢清宴后说道:“您是谢二哥吧。”

“正是,请问小哥是……”

“哦,咱们不认识。”半大小子挠头一笑:“我是永宁县的,有人托我给您带个信,说邀您共研数届乡试考卷。”

“当真?”谢清宴话语里有显而易见的惊喜。

在大嫂的教导下他已是童生。奈何家中贫寒,兄长又杳无音讯,只能在闲暇看看以往旧书。

现在得知有人共邀自己看数届乡试考卷,他又惊又喜。

莫非……是前年考童生时的还有哪位同窗还记得自己?

而此时云知秋心起涟漪,她的魂魄看到过谢清宴哭坟。

哭的情真意切,数次昏厥。

当时她万般恨意,觉得他当初是故意避开。所以并未过多停留,细听他到底在哭什么。

现在看来莫非是自己误会他了,当日他是真的有事才出门?

还没想明白,就听到谢清宴与那半大小子说:“多谢小哥,我知晓了。”

“谢家二哥您一定要去啊。”

谢清宴淡笑点头。

不过等人一走,他就继续坐在门槛上翻那本已经破旧到掉屑的手抄书。

“你不去?”

谢清宴头都没抬:“今日不去。”

云知秋咬唇,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。

“你不必放在心上。”小心翻过一页书,他道:“永宁县相距八十里,就算是现在出门也得晚上才到,总不能夜半三更去叨扰人家吧。”

“嗯。”云知秋低头应声。

她这小叔子自小身子瘦弱不得爹娘欢喜,所以性子分外阴郁。

自己见鬼的才会觉着这样的人会喜欢自己,况且自己还是他名义上的大嫂。

一碗咸菜炖土豆,一盆稀得能洗澡的杂粮粥,这就是谢家的午饭。

不仅他们这么吃,山坳村都这么吃。还有更穷的连土豆都吃不上,只能喝潲水一样的粥。

“爹,娘,洗手吃饭了。”

谢清宴有些生气,她都不喊自己吃饭。

愤愤的放下书,打水洗手时动作分外粗鲁。

灶前的云知秋有些不明所以,微微抬眼看他。

不看不知道,一看才发现当初替兄拜堂时仅及自己耳朵的人,比几个月前又高了一截,她眼睛都翻痛了。

谢清宴余光看到她小猫儿一样的眼神,心中一颤。

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今日自己这么暴躁,或许是从她提及兄长的那句话起?

饭菜刚上桌,外面就起了喧闹。

山坳村平地少,因此三四十户人家都挤在一起,各家各户挨的很近。

谁家说话声音大些,邻居就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以为有热闹看,云知秋的公公谢大壮,婆母王桂香端着碗,猛夹几筷子菜就往院子外走。

唯有云知秋脸色煞白,竟然在撑着桌子有些站不稳。

谢清宴看了一眼爹娘背影,扶了她一把:“可是身子不爽利?”

云知秋却像被蛇咬一样,猛的甩开他的手,满脸惊恐眼泪滚落。

“谢老汉,你家老大回来了!”

门外传来的声音让谢清宴险些站不住,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后靠在土墙上,撞下簌簌尘土。


门外传来两声瓷碗打碎的声音。

谢大壮,王桂香不顾被粥水泼湿的鞋子,抱着谢清明大哭。

边哭,嘴里还边喊着:“儿啊,我的儿啊~~~爹娘想你想的夜里睡不着,白日吃不下啊。”

鞋尖儿上的一块土豆应声滚落,被踩进泥里。

“娘!”

谢清明习过武,长的高大。

这一跪,跪在被稀粥浸润过的泥地,压出两个坑。

“儿也想您跟爹,想咱们山坳村!可男儿志在四方,如今我身上也有些许军功,这才敢回来见爹娘跟乡亲们啊。”

乡亲们听到他有军功,哄闹声更大了。

外面热闹非凡,屋里两人相顾无言,泪千行。

“爹娘,弟弟呢?还有我娘子知秋呢?”谢清明憨厚笑着,脸上浮起红晕:“怎么没看到他们俩。”

听他这样问,闹嚷嚷的声音一静。

村民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最后都看向村长徐长鸣。

本来高兴不已的徐长鸣表情瞬间僵住。

当初谢清明离家三年无音讯,又加上边关传来打过几次仗的消息,所以大家都默认他没了。

谢家老夫妻因让大儿媳云知秋,跟二子给老大留个香火的事找过自己。

一开始自己也是不同意的,可老两口哭的凄惨,再加上老谢又是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,他心一软就同意了。

徐长鸣现在后悔的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,当初管这闲事干嘛!

谢家二老也愣住,特别是王桂香眼珠子乱转不敢看自己大儿,只一味的回头喊人:

“知秋,知秋你出来啊,你男人回来了。”

云知秋站稳,闭眼挤掉眼里的泪水,该来的还是会来。

她悄悄捏了捏袖子里的剪刀,脊背挺直朝着外面走去。

谢清宴目光如寒冰,他不知道云知秋是怎么知道兄长今日会归家的。但今天她的种种似乎都在表明,这一幕她并不愿意看到。

“知秋!”

看到云知秋出现,谢清明很是激动的样子,快步上前就要抱她。

云知秋往后一躲,带着毫不隐藏的恨意,盯着面前这个归家是为了要自己命的男人。

“知秋,你怎么了?”

“你认错人了,我不是云知秋。”

云知秋突然收起恨意,俏皮一笑。

谢清明被这个笑晃了一下,没想到正面近距离看她,竟比之前偷看到的更好看。,

随即,谢清明露出宠溺笑意:“别生气了,为夫知道错啦。你打我骂我都可以,但求你别不理我。”

云知秋嘴角带着不明原因的笑,眼底却冰寒一片。

她并非山坳村的,谢清明不该如此笃定她就是云知秋。

因为爹爹是古板的秀才,对女子贞洁看的极为重要。直到出嫁前都未曾出过村。

而媒婆说亲时给的都是画像,她看过自己的,那鬼样子能认出才怪。

出嫁时从闺房就盖上了厚厚的盖头,到谢家下牛车,跨过火盆,她都只能低头看到地面。

堂还没拜,谢清明就跑掉了,他是怎么一眼就认出自己的?

而且在自己否定后他也没有丝毫迟疑,确定自己就是她妻子。

院门后阴影里的谢清宴看着云知秋的背影,眸光深沉。

她为何为何知道兄长今日会突然归家。

不对,不是突然归家!

他之前肯定回来过,看过知秋,才会在此时笃定。

想到这点,谢清宴明了,今日那少年是在故意引诱自己出门。

那她是怎么知道的?还有她的害怕不安从何而来。

“害,这孩子……”王桂香舔了一下嘴唇,语气有些干巴巴的:“怎么能跟自己丈夫开这样的玩笑呢!你……你不是他媳妇谢云氏还能是谁~”

“哈哈,哈哈……是什么个理~”

徐长鸣转动脑袋,跟乡亲们打哈哈。

而乡亲们也都眼睛乱转,嘴里笑着,脸上表情各异。

谢清明皱眉,有些发福的方脸努力做出不解的表情。

“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?爹、娘、知秋,还是叔伯婶婶们怎么都怪怪的。”

来了!

云知秋瞳仁一缩!记忆如潮水,呛口鼻。

她背后握着剪刀的手用力,指甲折断落下一滴血珠。

“这……这也没发生什么……”

“没什么大事,就是你媳妇跟你兄弟……”

“乔招娣,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!”王桂香咬牙切齿阻止跟自己家最近的邻居说话。

山坳村祖上都是逃难来的,所以没什么宗族概念。乡里邻间好的时候恨不得穿一条裤子,闹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扒对方祖坟。

比如谢家跟乔招娣嫁的丘家,因为挨着比较近,常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争执。

王桂香常常显摆自己生了俩儿子,这让一连生了4个女儿的乔招娣很是嫉恨。

乔招娣见此时有落井下石的事儿,哪能放过这拱火的机会!

谢清明眼睛一眯:“乔婶子,您把话说完。”

“大哥!”谢清宴从门后的阴影里走出,与云知秋并排站立:“大哥多年未归,怎么站在门外说话。难道离家太久,找不到家门了?”

“你怎么在家。”

谢清明脱口而出的话让谢清宴更加确定自己所想。

“兄长未归,弟弟在家照顾父母……家人有问题?”

云知秋垂眸,他没说‘嫂嫂’二字。

平日里少言少语之人,竟也会话中带刺。

不想多生事端,坏了自己计划,谢清明执着的非要知道乔招娣未曾说完的话。

乔招娣被一打断,再看到仰着头小脸煞白的云知秋,突然就说不出话来。

“害,这……这也没啥。”

说完,她就躲进人群中,低着头不肯言语。

魂魄无依无靠不知飘了多久多久,云知秋依然记得满是泥腥味的河水灌进口鼻的痛苦。

仇人就在眼前,她难以保持理智:“这有什么不好说的,你们都不说那就我说了。”

一开口声音沙哑。

谢清宴侧头,见平日红润的唇此时雪白,心被捏着痛。

“有什么不好说的,无非就是兄长把知秋仍在喜堂上,弟弟代为拜堂而已。”

他声音清越,负在身后的手轻轻拿走云知秋手里的剪刀,看着谢清明的目光不闪不避:

“你没死,也不曾写信问候父母,弟弟代你与知秋圆房续谢家香火而已。”

虽然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计划,但看到弟弟这么坦然的说出来,谢清明还是忍不住的嫉妒。

他跌跌撞撞后退两步,颤抖的手几乎抬不起来。

“儿啊!”

他娘王桂香凄厉一声,想要扶着却被撞几个趔趄。

最后还是谢大壮揽住母子俩,颤颤巍巍喊出一声:“清明啊~我苦命的儿!”

云知秋冷眼看着一家人的表演,等着他们把错处都推到自己身上。

弟弟在家,并且本来该从旁人口中说出来的话竟然被兄弟承认,这偏离了谢清明的计划。

他看似痛苦,实际疯狂想着对策。


一群人却格外寂静,只有王桂香的抽泣。

老两口此时无比后悔,当初怎么就起了让大儿媳跟小儿子给大房留下香火的想法呢!

“清宴,肯定是这个不守廉耻的女人勾引你的是不是?”

谢清明看不上这个弟弟,此时想把他摘出来也是为了后面的计划。

他偷偷回来过不止一次,也知道两人早就住在了一起。更知道他这个打小就无能的弟弟对自己名义上的嫂嫂有情。

原本应该天衣无缝的计划,怎么就出岔子了呢?

“不是的,是我跟你爹让……”

“爹!娘!”谢清明打断要说话的二老:“咱们谢家虽然穷苦,但家风纯正!你们此时不忍,往后谁还敢与咱们家往来!”

谢清明的话成功打断谢大壮跟王桂香的解释,老两口嘴唇蠕动,看了一眼云知秋后赶紧移开目光。

云知秋惨淡一笑,笑中有了然:“所以你觉得这事该怎么解决。”

谢清明不懂云知秋为什么没有大哭大闹,不过这不重要。

他用力咬住嘴唇,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:“你如此不知廉耻,那就按照村规来……浸猪笼吧!”

说完,好像要被浸猪笼的是他,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。

谢清宴猛然抬头看向自己的兄长,眼底的愧疚如潮水退去。

昨夜怪梦时的那种绝望,在现实中罩向他。

“公爹,婆母。”云知秋美目流转,竟带笑问:“还有村长跟各位乡亲,你们都觉得我云知秋该浸猪笼吗?”

她这一声质问,让山坳村的所有人都低头。

当初谢云氏抵死不从的,是王桂香一哭二闹三上吊,谢大壮在谢家坟前跪了一天一夜不起。

乡亲四邻好说歹说,轮流相劝,谢云氏才点头同意的。

而且村里都默认云知秋往后是老二谢清宴的媳妇了,谁知道这谢家老大会回来啊!

徐长鸣暗恨,怎么没死外面!

不过……现在把过错全推谢云氏身上确实是最好的法子。

她娘家爹最是古板,不仅不会为女儿做主,怕是知道后还会斥责谢云氏死晚了,辱了他云家门楣。

“不该!”

谢清宴一把抓起云知秋的手:“她是与我拜的堂,与我圆的房,那就是我谢清宴的媳妇!

我没点头,你们谁敢抓了她去!”

自己的弟弟果然是个痴情种,谢清明见此道:“弟弟!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配不上你!哥哥已有军功,以后你喜欢谁家的姑娘咱们都能娶。”

“大哥,事情这样解决难道不是最好的法子吗?”

为何一定要置人于死地?

当然,最后一句话他没问出来。

别人的回答未必是真话,他喜欢自己找答案。

“对啊!”徐长鸣双手一拍:“这个法子好啊!”

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。

本来躲在后面的乔招娣一想到云知秋总是细声细气的喊自己乔婶子,还带自己家丫头出去割猪草心就一软。

她挤出来说道:“这个法子我看成,反正秋丫头连你谢家老大的手都没摸过。虽说比老二大个三四岁。但女大三抱金砖不是,多吉利!”

她跟村长这么一说,再加上云知秋在村里向来名声良善,其他人也都点头表示赞同。

“对对对!老头子你说呢?”

“这个法子好!”

谢家老两口见有更好的法子也都连连点头。

谁都不愿意平白无故背上一条人命,不然怕是往后半生睡觉都不得安生。

云知秋惨然一笑。

女人的地位如此之低!

一模一样的事情,这次只因为有男人帮她说了两句话,大家的态度就都截然反转。

她环顾一周,山坳村的这些人……她竟然一时之间不知该恨还是该谢。

谢清明一咬牙:“不行,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不能做我弟媳!”

他扭头就要走:“我倒要去云家问问,这样的女儿他云秀才要如何处置!”

云知秋必须死!

她不死,自己就攀不上军中上司。

“谢清明!”云知秋柳眉倒竖,快走几步张开双臂拦在他身前:“为何非要我死,难道这是那位萧姑娘的意思?”

前世她是横死的,地府门不开,成了孤魂野鬼。

无处可去的她就在这山坳村乱飘,无意中听到有人来找谢清明,问他何时去城里接不知是‘萧’还是‘小’小姐。

她浑浑噩噩的也没听真切。

“你怎么知道的!”谢清明瞪大眼,本就不聪明的长相更显愚蠢。

云知秋嘲讽一笑:“不做亏心事,不怕鬼敲门!”看谢清明的表情,自己应该是蒙对了。

她反客为主,一步一逼问:“成亲当日你为何不辞而别!”

“既有心上人,那为何又要接我进门。”

“既接我进了门,为何又扔下我独守空房。”

“既扔下了我,为何今日又要回来?四年光景,你就不怕你爹娘郁郁而终再也见不到面?”

云知秋问一句,进一步。

谢清明听一句,退一步。

“亦或是你打着娶个没名分的女人进门帮你照顾爹娘,你自己出门潇洒的心思!现在潇洒够了,想要成亲,就要先逼死我!”

最后这一句云知秋想通了。

她不知谢清明与那萧小姐是如何认识的,但既然是‘小姐’,必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。

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,当然就不可能嫁来孝顺公爹婆母。

而自己与谢清明并未礼成,所以也算不得他真正的妻子。

现在不知什么原因两人要归家了,所以逼死自己。

“没有,我没有!”

谢清明慌了。

虽然云知秋并不知道实情,但她确实猜对了一半。

一个从未出过村的女人,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

谢清宴目光一凝,这其中还有隐情。

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,他要保住云知秋的命。

所以他突然一撩满是补丁的衣袍,重重跪在冻瓷实的泥地上。

“村长,各位叔伯婶子~”

谢清宴先是以头磕地,然后对着众人拱手:“清宴无德无孝,在此恳求各位看着我长大的份上,允许我带着知秋离开山坳村。”

说完他又对这谢家二老磕头:“爹娘就当我当年冻死在外面了。”

王桂香听闻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,颤颤巍巍的问道:“老二,你还记着当年之事?”


谢清宴比谢清明小六岁。

当年王桂香怀着老二谢清宴的时候去赶庙会时,遇到一江湖术士,说她肚子里的这个跟老大命格相冲。

虽然当时夫妻俩把那老道赶走,说他胡说,但这根刺终究还是种下。

谢清宴出生后,原本跟着夫子读书读的好好的谢清明死活不去学堂了。

这一直想出人头地的谢老头气得呕血,每年三两银子的束脩白给了。

不过是夫妻俩的第一个孩子,自然是舍不得打骂。

人很会给自己的偏心找借口,所以自然就想起老道的话,这气就出在了还是婴儿的谢清宴身上。

还有谢清宴出生时像猫儿一样,谢清明出生时跟小牛犊子似的。

再加上王桂香生老大时没受什么罪,生老二的时候痛了两天两夜。

这一对比,别说一碗水端平了,碗里的水谢清宴能喝上一口就算夫妻俩开恩。

谢清宴一直都在搏夫妻俩的欢心,做最多的事,吃最少的东西。

直到七岁那年冬日,也是立春的那天。

谢清明跟村里的孩子玩儿,见谢清宴也跟着就烦。

于是,他想了个恶毒的主意。

他让谢清宴下河摸鱼,谢清宴不傻,自然不肯。

于是把自己的棉袄扯碎,说谢清宴不下水,他就跟爹娘说是谢清宴嫉妒他有新棉袄故意搞的破坏。

那时候的谢清宴已经模模糊糊知道爹娘不喜欢自己,但不明白为什么。

所以拼命想讨好爹娘的他不想留下一点点坏印象,只能哆哆嗦嗦的下水。

弄湿棉衣,结果自然是挨打。

不论他怎么解释,王桂香都不相信。不仅没让他换衣服,打了一顿后还让跪在院子门外一个时辰。

“娘。”谢清宴早就想离家了,要不是云知秋……

而此时机会来了,所以他打算在王桂香胸口插上一刀:“我现在跪的位置,就是当初差点被冻死时跪的位置。”

“啊~~~呜呜呜~~”

王桂香捶地大哭:“你个死孩子,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种!我跟你爹辛苦养大你,你就……你就……”

话没说完,差点背过气去。

谢清明赶紧跟着数落:“哪家的孩子小时候没挨过打,你怎么能记恨父母呢!”

就跟小时候一样,谢清宴还是没从爹娘跟哥哥眼里看到过一点愧疚。

那一次,他冻僵了。要不是突然出现的大太阳驱散寒风,要不是邻居路过发现他。

这么一说,村长徐长鸣倒是想起来了。

谢清宴长的俊俏,又听话。

天天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时,他还跟婆娘说过‘这孩子若是投生在我家,那得疼成心肝宝贝’。

看看两兄弟,徐长鸣想着既然如此那他就做个人情。

“谢家老二啊,你名不正言不顺的带着云氏此时离村岂不是要命?依我看你们父母子女也还没到如此地步。”

“村长叔~”

“哎~”徐长鸣冲他眨眼:“你大哥既然现在回来了,那就分家吧。”

“不行!”

谢清明反应很大,他放开王桂香,也不管自己娘再次一屁股跌地上。

见大家都疑惑的看着他,其他家被父母重视的孩子恨不得马上分家,他怎么还不愿意了呢?

自知反应过大,谢清明咽下一口唾沫:“爹娘在不分家,这……这不是让旁人说我俩兄弟的笑话嘛。”

徐长鸣见他这也不肯,那也不肯,来了火气。

“你这孩子怎么回事,当初是你自己没拜堂圆房跑掉的,现在出了个小……萧?萧小姐不说,还非要逼死云氏不成?”

谢清明气弱:“没……没有什么萧小姐。”

“有没有都不重要!”徐长鸣一向好说话,此时也不耐烦的摆起了村长威风:“云氏~”

云知秋颔首低眉:“云氏在。”

“我且问你,可愿与谢家二子谢清宴共渡余生?”

她一桩跪下:“云氏愿意!”

此时,她有些头晕。

以为会经历的波折,甚至做好了一命还一命的打算,就这样被解决了。

至于跟谢清宴之间的事,等事情平淡后,她会跟他好好谈谈的。到时候他若不愿跟自己过日子,那自己就自请下堂。

他救了自己一命,总不能恩将仇报。

“你们俩兄弟中间夹着一个云氏,同在一片屋檐下也不合适。父母在不分家这话清明也说得对。”

徐长鸣既不想背负人命,也想到谢清明说他有军功,所以也就换了折中的法子:

“那边大风山下的竹林里有一块空地,距离你们谢家不远不近,你俩就去那边搭间房子住下。只是分开住,该回来干的活还是得回来干。”

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,所以谢清宴跟云知秋并排跪着,对众人磕头。

“要我说啊,要不怎么徐老哥是村长呢,还是你这个法子好。”

“就是就是,这本也就不是云氏的错,只能说天意弄人。”

“天道无情,人有情。哈哈哈,咱们山坳村的人都有情~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一箩筐一箩筐的话从大家伙的嘴里飘出来,都是拍徐长鸣马屁的。

乡下人为鸡毛蒜皮的事儿可以吵吵一天,但涉及到人命还是胆颤。

而且这事的确怪不上云氏,若真是不分青红皂白浸了猪笼,传去外面还有谁家敢嫁女儿进来?

不能让谢家坏了全村的名声!

谢清明的嘴本就不算很利索,此时被大家这么一闹,脑子就打结。

他想不到好办法阻止,只能像小时候一样跟爹娘告状。

“爹娘~”他着急的跺脚:“儿子不要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做弟媳,您二老快说话啊!”

谢大壮跟王桂香是又急又气!

倒不是气二子要跟云氏过日子,他们对云氏也是满意的,嫁给大儿二儿都没事,反正是自己家媳妇。

老两口急的一向听话懂事的大儿怎么就跟着魔了一样,非要弄死云氏呢?

当初成亲他是满口答应的,莫非真如云氏所说他在外面有了姘头!

想到这里他们更气了,都怪谢清宴这个不吉利的。

当初怎么就没信那道士的呢!

那时候落了胎,现在也不会影响心肝大儿的运势,让他变得如此偏执。

还拐走了云氏这个能写能看,能干活,不多话的儿媳。

“哎呦,老头子啊~~”王桂香腿软:“我这心肝都在疼啊。”

谢大壮也直拍大腿:“可不是咋滴啊!他克他哥哥啊!”


王桂香大刀阔斧的坐在谢家院门的门槛上:“既然村长都发话了,那你俩就滚吧!”

气到头晕的老两个面子里子都不要了,揪一把鼻涕甩在脚边,竟然连门都不让进了。

云知秋咬唇,还是盈盈下拜。

“多谢爹娘成全,往后儿媳谢云氏一如既往孝顺二位。”

谢家老两口对她说不上好,但也没磋磨。平日里虽然做活到停不下来,但一般婆婆对儿媳的谩骂责打,她倒是没受过。

云诏国最重孝道,做好面子功夫,先得人心才是要紧。

果然,徐长鸣看不过去了。

“谢老弟,你这媳妇你能不能管!”

山坳村虽无宗族,但村长是受官府认可的,与宗族聚居的族长差不多

徐长鸣这话可是很重了,代表村长对王桂香不满意。同时也意味着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没本事。

王桂香也知过火了些,旁人看着就像是她对徐长鸣有意见。

所以没等自己男人开口,她唰的一下站起来:“你们不许进屋,云氏的嫁妆我谢家不稀罕!”

说完扭头就回了院子,冲进云知秋的屋子后从里面抱了一床半新旧的被子出来扔在地上。

里面裹着的衣裳散落,还有小衣等贴身物品。

捡回性命的云知秋并不觉着难堪,她蹲下身子开始收拾。

谢清宴目光沉沉,看着女人沉默的背影也蹲下一起收拾。

她还有一口妆匣,里面有一锭五两的银子,一枚娘亲给的手镯。

不过此时继续追究反倒显得她不知进退了,所以云知秋抱着东西再次伏身对着谢家二老行礼。

然后两人同时转身,再对周围的乡亲行过礼才拿着东西离开。

徐长鸣松了口气,同时对谢家两口子,还有谢清明更加不喜了。

他指着几人:“你……你看看你们做的什么事!那么好的两个孩子……嘿!~眼盲心瞎!”

山坳村地处云诏国西南,属宁永县榆树镇管辖。

村前是悬星岭,后面是翠竹崖。

左边是大风山,右边是蛟龙脊。

村子四面环山,距离榆树镇40里山路,距永宁县80里。只有一条从悬星岭跟大风山之间的小路可进出。

村前有百亩薄田,至于有多薄?

地主都不想来圈地。

所以山坳村穷没穷到底,富也不沾边,堪堪够水饱。

村长徐长鸣说给他俩划分的地方挨着山边儿,一条齐脚脖子深的小溪两边都是冰凌子。

溪对面竹林下的高台上有一片荒废的碎石地基台子,不知村长说的可是让他们用这个现成的地基台子。

云知秋抱着被子转了一圈,拿不定主意。

谢清宴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,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“你……村长说的可是对面那台子上?”

“啊……”谢清宴一路心情喜忧参半,猛地听云知秋问他,才恍然已经到了。

也没听清别人说什么,他只看到前面的小溪,以及一脸为难的云知秋。

脱鞋,撩起袍脚掖在裤腰处。

“啊~~”

云知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腾空而起,失去平衡的她一下抱住谢清宴脖子,手里的被子就散落一地。

“你……你做什么!”

明明同床共眠好多个月了,云知秋此时比他们第一日还羞涩。

谢清宴看着地上再次散落出来的小衣,耳朵尖也是一红:“忘了你手上还抱着东西了,下……下次我会注意的。”

说完,他还颠了颠怀里的人,涉水往对面去。.

云知秋本来还想说什么,看到他一哆嗦,升起几分不忍:“你……我能自己走的。”

冬日常在大河边洗衣裳,小溪这点水深她可以自己过。

“我走都走了,总不能现在把你放下,两人都受一回冻。”

两丈宽的小溪,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流动。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谢家卧房以外的地方如此亲密。

把云知秋放下,谢清宴又回转去拿被子。

“有什么不对吗?”

“这台子一看就是人为搭建的,咱们能用吗?”

“刚刚在对岸你也是愁这事儿?”

“嗯~”云知秋转过头,有些过于小的脸跟猫儿一样微仰,带着些许疑问。

好似在问他‘不然呢?’。

“咳咳~”谢清宴穿好鞋袜:“我去问问村长叔,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?”

云知秋摇头,此时她不想见到其他人。她与谢清宴的事儿虽全村皆知,但被摊开晒到人前还是很难为情的。

谢清宴走过了小溪,一回头见云知秋还在看他。

他又折返几步,开始脱鞋袜。

“你做什么?可是忘了什么东西?”

云知秋心跳加速,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,那人回转时眼里好像全是自己。

她下意识低头,脚尖碾地。

谢清宴走近,看着云知秋黑黝黝的发顶喉咙干涩。

好一会儿,他才从后腰摸出一把剪子塞进云知秋手里。

“还是你会持家,这把剪子可要百来文。你等着我,我快去快回。”

说完谢清宴扭头就走,怕自己忍不住想要抱抱她。从第一次在喜堂上牵住她温热的手心,自己的心就有了落脚的地方。

云知秋看着谢清宴的背影,‘家’吗?

她也曾在闺中有过少女心事,成亲那天从盖头下偷看过谢清明的脸。高大健壮,如媒人说的那般,是淳朴老实汉子。

他走的时候,她还安慰自己这样好的男儿定不会做负心人的。

没想到是自己想轻了,负心人有什么,谢清明是要命人。

至于谢清宴,他替兄拜堂时才十三岁。本就瘦小的人穿上兄长的婚服走起路来几欲摔跤。

送入洞房时要不是自己牵着他,不知要跌几个狗啃屎。

云知秋想到这里笑起来,她没发现此时自己的笑少了几分愁绪。

再往后就是……去岁夏日公婆着急,非要让她给大房留个后。

那天夜里才发现,自己比他大近乎四岁,身量却已经不及他。

怎么能想这个呢?

云知秋脸颊发烫。

“贱人!”

一声怒喝打断云知秋的思绪。

她脸颊还红着,抬头见对面谢清明怒气冲冲而来。

手里拿着剪刀,云知秋怒喝:“你站住!”

看着女人手里的剪刀,谢清明立在原地。

哪里还有什么老实淳朴的汉子,行恶事之时与厉鬼也差不了多少。

“我问你!”云知秋想要个答案:“我与你已无关系,你可以随便娶你的萧小姐进门,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!”


谢清明左看右看不见谢清宴人影,他穿着鞋子踩水过溪。

云知秋手里虽有剪刀,却也知道不能与他硬碰硬。于是在退后进竹林里,与他周旋。

四下无人,谢清明有些得意:“你若是不想死也可以,做外室没名分倒也能过富贵日子。”

云知秋意外的有些颜色,只是常年劳作有些粗糙,养养就好了。

而且自己的计划也不是非要她马上死,玩上些日子,只要能用她拿捏住谢清宴就行。

没想到自己的弟弟还是个情种,就是不知是死掉的云知秋好用,还是活着的好用。

“你就是禽兽!”云知秋气得发抖。

原以为谢清明对那位萧小姐一往情深,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龌龊:“你就不怕我去告诉你那位萧小姐吗!”

谢清明露出一抹狞笑:“如果……我说她知道我已有妻子呢?”

“怎……怎么可能!”云知秋震惊,满眼不可置信。

贵为小姐,怎么会与农妇抢一有妇之夫。

况且谢清明如此让人恶心,那位萧小姐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?

“你一个乡下农妇,不懂的还多着呢!”谢清明一步一步逼近。

云知秋绕过一丛竹子时眼里的惧怕消失一瞬,再次出现在谢清明的视线里时又成了那副小白兔样子。

可能看女人很无助,大大振奋了谢清明的男子汉气概。

“萧小姐的爹可是忠武将军,正四品的官职。而我现已在军中得了小旗之位。没了你,再加上谢清宴的童生之名,我便能一飞冲天!”

他这些话反倒是让云知秋听不懂了。

没了她还能说得通,萧小姐如此有身份,自然不会给人做小的。

可谢清宴的童生之名跟他有什么关系,难道萧小姐是要嫁给谢清宴?

云知秋想到这儿心就跳着发紧,她确定这是自己不想让谢清宴娶别人的感觉。

见云知秋愣神,谢清明猛扑上去,一把抓住她手臂。

云知秋尖叫一声,迅速把剪刀换到另外一只没被抓住的手,对着谢清明的脸就划去。

谢清明躲闪不及,脸被划出一道血口子,血珠如串线的珠子迅速泌出,再一滚而落。

他恼火至极!

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下得狠手,竟与其她被抓住就软了身子,只会尖叫的女人不同。

他抓住另外一只手用力一捏,剪刀应声落地。

“贱妇!”

谢清明抡起巴掌扇她,云知秋耳朵嗡嗡的。

瞳孔放大,听不到谩骂,只有恶心的男人脸上嘴巴开阖。

谢清明拖着她的头发,拖到溪边,往溪水里按。

她大口呼吸,口腔中都是泥沙。

她又要被溺死了。

这个感觉一传进脑子里,云知秋疯狂暗示自己。

不行,不行!

她不能负了老天让她再来人世走一遭的心意。

云知秋强迫自己冷静,再用力挣扎一下,头抬出水面,猛地吸入一大口气。

“不知廉耻的贱妇!”谢清明口中喃喃不停,仿佛在催眠自己:“是你不守妇道在先,没有那个男人能忍。”

云知秋好像不怎么挣扎了,抠着自己的手落入水中,谢清明松了口气。

昨天夜里他梦到今天发生的事儿了,虽有所出入,但幸好结果大差不差。

借那一口气,云知秋在等一个机会。

感觉到谢清明好像松了些力气,她垂在水中的手紧紧握住在泥沙中摸到的一半蚌壳。

谢清明的双腿就岔在她腰边两侧,云知秋握蚌壳的手猛的划过他脚脖。

一小股鲜血顺着水流,就像是傍晚透明天空出现一抹火烧云。

谢清明腿脚已经被冻僵,余光看到那一抹鲜红时他还没反应过来。

他低头寻找鲜红的来处,按住云知秋的手就又松了点。

趁着这个空档,云知秋爆发出强大的求生力。

用力往前一甩头,整个人滚在水里。

她就这么躺在水中,透过冰凌一样的水面看着指尖还抓着她一把黑发的谢清明。

然后另外一只手朝他扔出一把沙粒,同时握蚌壳的手再次挥过。

这次谢清明感觉到痛了,想挡住沙子的手掌如刀割。

“啊~~~~!”

他惨叫不绝,看着手掌的鲜血滴落在云知秋脸上。

再一低头,脚脖子的血溢出速度不如水流,翻起一片白生生的肉随水流摆动。

云知秋用尽力气,仅剩的力气无法带起吸满水的棉衣。

还是得死吗?

她有些万念俱灰。

随即又释然,死就死吧,又不是没死过。

握着蚌壳的手逐渐松开,另外一只手里剩下的泥沙也随水流晕起一小片浑浊。

溪水清凉,比上次猪笼搅起的泥水舒服很多。

“这孩子,客气啥?”

徐长鸣叹了口气拍拍谢清宴的肩膀:“你……你也莫要怪你爹娘,毕竟……”

“哎呦老天爷!”

徐家院门被猛然推开,乔招娣双手猛拍大腿:“我就看到谢老二你过来了,谢老大往那边去了!”

她跑的确实匆忙,最小的丫头追不上娘,跌跌撞撞跟在后面嚎啕大哭。

谢清宴刚好接过徐长鸣递给他的砍柴刀,听见后扭头就跑。

“谢家老二!清宴!”

徐长鸣也着急的跟着追出去。

“这要出事!”

徐长鸣的媳妇赵春芳急的直跺脚。

天杀的!凶器可别是自己家的柴刀!

谢清鸣眼睛都都起雾了,大口吸入冰冷的空气,胸腔刺痛。

他身子前倾,双腿竟像跟不上上半身的速度一般,跌跌撞撞却没摔倒。

“知秋,知秋,等着我~~~~”

穿村井而过,有乡邻跟他打招呼。

“谢家小二,去哪儿呢?”

他没吭声。

旁人笑着打趣问话的人:“你又不是不知那孩子的性子,给你没脸了吧。”

“不是啊~”打招呼那婶子皱着眉,探身踮脚看他背影:“差点被爹妈冻死,换你你能见谁都笑?不过云氏嫁过来后小二好多了。”

井边的人都纷纷点头,云氏能读会写,时常都看到她教谢小二在地上描红。

最近两年眼看谢家小二没那么阴郁了,又出了这事儿。

想到谢家偏心眼的爹娘,等着打水的乡邻都摇头叹气。

山坳村往上数两代都是逃难来的,失去过家人都知家人可贵。

村里人家不管几个孩子,只要勤快些种地,农闲上山采些山货都能混个半饱。

除了女孩儿确实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会被亏欠些外,山坳村还真没出过这么偏心的爹娘。


“你们跑啥啊?”

“哎呦不好了,谢家老大追去山脚下,那云氏一个人在那边!”

乔招娣跟王桂香不对付,若说这件事里谢清宴是最不希望云知秋出事的人,那第二就是她了。

云知秋人好,王桂香又把大儿疼的跟眼珠一般。

坏了谢清明的好事,就能让王桂香心疼。

王桂香越难受,她就越舒服。

所以有人一问她就全说了,恨不得所有人都去看谢家热闹。

“知秋!知秋!”

“云知秋!”

谢清宴叫唤的声音越来越大,山间回音仿佛在帮他喊。

那一声声如杜鹃啼血,山坳村跟在他后面跑的人纷纷红了眼。

有那泪窝浅的带着哭腔:“这孩子……苦啊!”

“这谢家丧良心!”

云氏嫁来那日的情景被唤起,娇娇弱弱的人被丢在喜堂上,浑身发颤。

还有去岁被谢家二老用孝道逼跪在山神庙前,这孩子也是大病一场。

“我瞧着那谢家老大也没多大军功,咱们云昭已多年无什么大战事,他哪里来的机会!”

“没高头大马,也无奴仆随行。”

“还有云氏口中那萧小姐,啧啧……这么一看都不是好东西。什么小姐,竟然想逼死原配。”

众人脚步不停,议论纷纷。

是谁在喊我名字?

云知秋睁着眼,莫不是牛头马面来接了。

她躺在小溪底转动脖子,想问问牛头马面为什么上次没来接自己。

一仰头,她看到溪那边一抹倒着的,穿着青布袍子的人影连滚带爬。

“知秋!”

“知秋!”

谢清宴远远看到谢清明跪在地上,捂住手惨叫。

而那穿着月白袄子的人躺在水底,就像是一轮倒映在水中的残月。

那是自己亲手缝的青布袍,那是牵着自己入洞房的人。

云知秋突然意识回笼,她不能死。

自己没错,凭什么要死!

若是世道不容,凭什么不能掀翻这世道,凭什么要本来就委屈的人臣服。

我云知秋偏不!

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云知秋猛地一下坐起。

谢清明见她竟然还没死,一脚踏在她胸口。

云知秋抱住他的腿上半身往前压,谢清明单脚受伤站不稳倒在岸边。

“我凭什么要死,要死也是你去死!”

双眼通红如厉鬼,云知秋跟谢清明扭打在一起。

岸边的冻实的泥巴被他们溅起的水花打湿,滑腻异常。

乡亲们爬上一道小坡看到的就是两人扭打在一起的样子,还有猛扑过去的谢清宴。

“你去死,你才该去死!”

谢清宴的拳头劈头盖脸砸在谢清明身上头上。

谢清明用手挡,血水乱飞。

“快拉开啊!别出人命了!”

徐长鸣头发皮麻,连滚带爬的跑!

一个童生,一个听说有军功,一个秀才女儿,死了哪个都有损山坳村名声。

他可能还会被牵连,官府问罪。

赵春芳腿脚没那么利索,半路捡到谢清宴摔倒甩飞出去的柴刀心里松了口气。

哪知一上坎就看到一群人按做一团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血时双眼一翻晕过去。

“娘!”

幸好她家大儿媳肖红花锁好门晚来一步,在后面推了她一把,人才没有倒仰滚下缓坡。

叠罗汉似的乡亲把三人拉开。

她用力挣扎:“你去死,谢清明你去死!我云知秋必告到军中,你与那萧氏私通要逼死原配。你谢家一点脸不要,竟逼迫儿媳与小叔子苟且!”

“我死你谢家也别想好过!你与那萧氏就该受万人唾弃,扒光游街!”

“奸夫淫妇,一家子不要脸,无耻无德的人怎配活着!”

云知秋两辈子的委屈此刻都爆发出来,她浑身湿漉漉的对着谢清明拳打脚踢。

什么妇容妇德,什么贤惠淑静,去他娘的!妇人四个都抱不住她。

“把她打晕,快!老头子快啊!”

好不容易醒过来的赵春芳急得不行,她爹跟祖父都是赤脚医生,见云氏这么激动心道不好:

“她眼睛都充血了,再这么下去气血逆乱,迫血妄行,损伤脉络。”

谢清宴听到云知秋骂谢家的时候就已经平静,谢家已经烂透了,而自己也是谢家的人。

尽管心中剧痛,但他还是怕其他人下手不知轻重。

“我来!”

他绕到云知秋身后,手掌成刀砍在后脖颈。

云知秋往后一仰,人软软滑倒。

他从后面抱住,一起缓缓滑坐在地上。

再开口声音沙哑的不像话:“村长叔,报官吧。”

“这这这……”

徐长鸣一个头两个大,双手一摊老脸皱成一团。

云昭有令:一村之长年受俸禄杂粮五斗,有教化百姓之责。(例:陶渊明“不为五斗米折腰” → 唐五斗≈21公斤(约1个月口粮))

若治下发生命案,斗殴类的恶性事件,村长杖责五。

可谢家这……一开始就错了。

如果一开始云氏因不守妇道被浸猪笼,只要云家没意见,谢家去官府报备一下也就算了

村里人也不会去官府自爆,毕竟山坳村为上等村,赋税只交八成。

若是出了事评级下跌,对谁都不好。

“谢家小二,咱们咱们再商量商量可好?”

“就是,就是!”

乔招娣脸上都是泥水:“你知道婶子家姑娘多,没什么劳力。若是交全赋税……婶子就真得卖女了!”

“就是啊谢家小二~”

“你看你是跟着云氏读过书的好孩子,你小时候挨打……叔伯婶子们也藏过你……”

谢清宴半抱着云知秋,跪在地上:“还请各位长辈给我跟知秋一条活路。”

“谢清宴,你觊觎嫂……”

“闭嘴吧你!”

谢清明话还没说完,就被按住他的汉子们捂住嘴。

怕他流血过多死掉,赵春芳往他伤口上敷了两把淤泥,痛得他脸都变形。

谢清宴目光寒凉,此时他一颗心只在云知秋身上。

他要为云知秋报仇,别说舍了良心不要,就算是舍了命他也甘愿。

“孩子~”徐长鸣看到乡邻焦急的样子,他试探着开口:“先让知秋去我家换身衣裳,让你婶子给她熬些驱寒的草药如何?”

“是是是~”赵春芳反应过来:“受委屈的是知秋,你好歹等她醒来问问她的意见。

你读过书是知道的,女子上公堂状告丈夫先要受仗责的。”

谢清宴猛的抬头看向谢清明:“知秋什么时候原谅你,我就什么时候放过你!”

说完,他对着赵春芳磕头:“婶子乡邻之恩,谢清宴无以为报。”

众人悄悄松口气,这孩子还算有情意。

再看一边呻吟的谢清明,嫌弃如实质。

那萧家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!还没进门呢,就搅动风波。


听到门外再次传来动静,谢家老两口子哆嗦着,王桂香拉着谢大壮的袖子:

“老头子,云……云氏是没了吧。”

谢大壮全身都在抖,吸了一口没点燃的水烟袋:“老二叫的那么惨,想来是没了。”

“那……那让让人……人去云家送信?”

“再等等,问问大儿再说。”

王桂香说话的时候牙齿发颤,要不是两口子过了一辈子,谢大壮还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。

心里想着,大儿说问亲家要一笔赔偿这事就算了。放过她娘家,也算对得起云氏。

“砰!”

院门撞在墙上,瓦片上都落下灰。

老两口被吓一哆嗦。

“儿啊~~~”两人从屋里出来,还没看到人就喊着:“那云氏可是没了?那你弟弟呢?”

一抬头却看到徐长鸣双眼喷火,后面还有几个汉子压着自己的心肝大儿。

大儿身上不停的滴落泥水,好像还有粉色的血水?

徐长鸣被气得胸口起伏,差点要背过气。

他颤抖着手指向谢家老两口:“好……好……好得很呐谢大壮!”

“我山坳村淳朴几十年,县丞见了我老徐都带几分笑脸,没想到啊没想到!竟然出了你这么个……这么个……无德的一家子!”

当年到处都嫌弃的难民组成山坳村,为感谢榆树镇宁永县收留,每年交赋税他们都是最快的。

多年的上等村差点败坏在谢家手里,徐长鸣一口气喘不过来,憋的脸通红。

“儿啊……”

“住嘴!”

王桂香拖长的音调才出口,就被赶来的村中两位发须全白的老人呵停。

两位老人是当初定居于此的,第一批乡邻里仅剩的两位。

这两是姓白的亲兄弟,更是徐长鸣他们都要叫爷爷的辈分。

“长鸣啊,长鸣!”

“大爷爷,二爷爷,我在我在。”

老两个颤颤巍巍拉住徐长鸣:“孩子让你难做了,但咱们山坳村丢不起这个人啊!逐出村吧!”

“不不不!”

谢家老两口脑子还没转过来,谢清明挣扎起来。

云昭国治国严厉,如果被逐出村逐出家族户,籍上会被盖上印记。

有这样印记的人走哪里都会被驱逐,比死还难受。

到时候就算是萧小姐愿意继续跟着自己,那攀附萧家的计划也会落空。

攀不上萧家,他做的这一切都是白费功夫。

“村长叔,我错了。是我一时被气晕了头,您原谅我这一次。”

他又转头求白家两位老人:“老祖宗,您二位也是男人,有这样的媳妇你们叫我咋整啊!”

说着,谢清明竟呜呜哭起来。

此时脸不紧要,先示弱,过了眼前这关才行。

徐长鸣同为男人听到谢清明哭声都有些心软了,可一想到要报官的谢清宴又几个激灵。

“那也是你爹娘出的馊主意!当初咱们都劝过了,他俩一意孤行,你现在怎么好责怪云氏。”

“是是是,我们错了。”谢大壮两口子也被吓到。

王桂香连连点头认错:“就让云氏做老二媳妇。”

“分家,分家!”谢大壮哆嗦着,他拉住徐长鸣衣裳老泪纵横:“老弟~我同意分家好不好,看在老哥跟你一起长大的份上,高抬贵手。”

说着,他就要跪下。

“哎哎!”徐长鸣托住谢大壮:“早知现在,何必当初啊!”

他恨铁不成钢,抓住谢大壮的手肘用力晃几下。

事到如今,徐长鸣只能两边相劝。

只是无论他说什么,谢清宴都死活不看他,也不吭声。

只跪坐在床边,盯着云知秋瞧。

入夜,徐家柴房外小火炉还燃着,炉子上的药罐咕嘟咕嘟发出声音。

柴房里临时支起的小床上,云知秋发着高烧。

等人都走了,谢清宴脸上才有了些表情。

他双手握着云知秋朝外的手,眼泪一滴一滴的落。

“知秋,知秋~~你若死了,我绝不独活。”

想着云知秋最后拼命的反抗,他又改口道:“我先杀了谢清明,再去找你,你得等着我。”

云知秋才嫁到谢家的时候,每次出门干活都会在门外悄悄对谢清宴招手。

一把烧糊的玉米,几颗山上捡到的野板栗,都是对他的救赎。

“还是喝不进去?”

打着哈欠的赵春芳看到已经凉了的药碗吓掉魂。

她一巴掌拍在谢清宴背上:“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轴呢!”

焦急的语气让谢清宴表情有些慌乱:“婶子,怎么了?”从昨天说要报官后到现在,是他第一次开口。

“撬开嘴巴喂啊!”赵春芳也顾不得药水凉了,用勺子撬开云知秋的嘴就往里灌。

灌多少淌出来多少,两人手都在发抖。

“娘!”门外避嫌的徐长鸣大儿子徐言被媳妇推进来。

他顶着媳妇逼视的目光,一把夺过自家娘手里的药碗。

不好意思开口描述方法,他一把抓住谢清宴的后颈脖趁人不注意灌进嘴里:“别咽!”

“娘,把云氏扶起来。”

“哦哦哦~”赵春芳被儿子吓得跳起来,连忙扶起云知秋。

徐言还薅着谢清宴后脖,把他往云知秋跟前一推:“舌头撬开渡进去,别马上分开,确保他咽下。”

赵春芳瞪大眼,儿子啥时候会这个的?莫非他看到过……

想到儿媳在门外,她扭头看过去。

儿媳肖红花见婆婆看过来,脸一红躲起来。

“你想让她死吗?”见谢清宴不动,徐言暴躁起来:“她除了你还能跟谁!你可不能跟你哥学着忘恩负义。”

谢清宴嘴唇附上去,热气烫的他嘴唇哆嗦。

用力撬开渡进去一口药水,确保药水被咽下后,谢清宴双手捧着云知秋双颊,就着徐言的手又喝了一口。

他一退出,云知秋又牙关紧闭。

再次撬开,直到他舌头血肉模糊。

一抹血色从两人贴着的嘴角流下。

赵春芳不忍看,红着眼睛别过头。

云知秋的魂儿在天外游荡一圈,她看到她娘在她坟前哭。

她爹却抽她娘,说没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。

她还看到谢清明带着一女子要离开山坳村上京城,全村的人都在恭贺他。

还有满脸胡茬,穷苦潦倒的谢清宴少年便白头,在她坟头结庐而居。

云知秋生气极了,她指着谢清宴跳脚骂。

守着坟头做什么,白教他读了圣贤书。

有少年白头悲断肠的动力,怎么就不能替自己去报仇呢!

谢清宴守了云知秋三天没合眼,第四天早上他即将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发现云知秋嘴巴在动,好似在嘀咕什么。

他忍着犹如千斤重的脑袋凑过去听,随即瞪大眼。

“知秋……”

困倦到极点,晕过去。


“哭哭哭,只知道哭,却不知道帮我报仇。”

“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,百日夫妻似海深。我跟你同床三百天,也没见你化悲痛为力量给我报仇。”

云知秋感觉她骂了好久好久,骂的口干舌燥。

“水,水……”

“水来了!”赵春芳刚把谢清宴放倒在草堆上,这边云知秋可算是醒了。

儿子一个男人不好守在这里,儿媳一女人也不好守在这里。

好在赵春芳算是个长辈,日日看顾旁人才说不了闲话。

“咳咳咳咳……”

“慢点喝,慢点喝。”

云知秋喝了一盅还想喝,赵春芳却给她端来一碗温热的汤药。

“先喝了药,等下水都喝饱了。”

喝完药后,她余光瞥了眼躺在草堆上的谢清宴……

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向干净冷清,怎么现在胡子拉碴的?

赵春芳见她在看谢清宴,叹了口气:“守了你三天没合眼,可不就看不出个人形了。”

云知秋捧着碗没说话,表情看不出来心思。

“云丫头。”赵春芳这两天看着男人嘴巴急的起燎泡,一咬牙坐在床沿把她晕过去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。

云知秋端着碗的手都在抖,还看不出谢清宴对她有情那就是真眼盲心瞎了。

“云丫头啊~~”赵春芳接过他手里的碗,长长的唤她一声:“就算是婶子求你了,能不能……能不能让谢小二揭过这一遭?”

“云丫头~”

“婶子~”云知秋看赵春芳要跪下,她伸手去扶,浑身无力差点跌下床。

幸得门外肖红花听到动静来了,才一大步跨过来扶住。

“娘~您让知秋妹子好些了再说。”

“可是你爹他……哎!”赵春芳重重叹气:“整夜睡不着也不是个事儿啊。”

“咳咳咳~”云知秋捂嘴连连咳嗽,她只是动弹了这么一会儿就不停的喘粗气。

“赵……咳咳赵婶子。”她握住赵春芳的手:“您让叔放心,我必不会连累于他,还有山……咳咳山坳村的。”

“哎哎哎!”赵春芳得到她笃定的回答,高兴的抹了一把泪:“我信你,谢家小二就只听你的。”

“那那你先休息,我去熬点小米粥。”

“谢谢婶子了。”云知秋哑着嗓子:“婶子今日之恩,云知秋莫不敢忘。”

“你这孩子……”

赵春芳喜笑颜开,脚步都轻快几分。

看着婆媳俩的背影,云知秋探身,没有血色的手指描摹谢清宴的眉眼。

良久,她重重跌回床上。

死了两次的人,看到徐长鸣一家子,她才知道世间万事不是非黑即白。

前世她恨山坳村的人,而这世她却得感谢他们。

但谢清明,她不会放过。做鬼时她试过掐谢清明脖子,但碰不到。

所以她得好好活着,活着才能报仇。

在徐家修养六天,谢清宴与云知秋日日都在同一屋,却聊的极少。

“他爹回来啦。”

“嗯。上完梁了”徐长鸣放下工具,弹弹衣裳上的灰尘:“明日盖上草帘子就能住人。”

云知秋听到屋外徐长鸣跟赵春芳的谈话,放下手里的针线。

“人家在帮咱们盖房子,你不出去打个招呼?”

“嗯,我就出去。”

看着谢清宴一步三回头的样子,云知秋叹了口气。

自从她前两天苏醒,谢清宴就每日熬药喂药亲力亲为。

前日起乡亲们就在帮忙盖房子,可赵婶子说她还未将养好,贸然下床出门受凉会一辈子体虚,这憨子就真守着她寸步不离。

“村长叔~赵婶子。”

“哎。”

徐长鸣答应一声,对媳妇使了个眼色。毕竟云氏是女子,他不好问可是有什么事。

赵春芳拍了两下围裙,边往柴房方向走边问:“可是云丫头有事儿?”

“没有。”谢清宴不习惯与旁人交流,好久才开口:“她……说让我出来道个谢。”

“噗嗤~”

厨房出来的肖红花没忍住笑出声。

这谢家小二真好玩,知秋妹子说什么他都听。

但也太楞了些,这句话都说三天了。

屋里的云知秋闭眼,深吸一口气又无奈吐出。

以前夜里……缠着自己舌灿如莲花的劲儿哪里去了?

“害,这孩子!咱们都是同村,我也托大算你长辈,什么谢不谢的。”

徐长鸣笑眯眯的看谢清宴脸红,他越看越觉得谢小二跟云氏才是天生一对。

门外传来乔招娣爽利笑声跟大打趣声:“可不是嘛!往后啊你们小两口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。哈哈哈哈~”

她胖乎乎的笑起来喜庆。

谢清宴眉头微微皱,他不喜嘈杂。

不过想到云知秋的嘱咐,让他和善些的话:“乔婶子说笑了。”

“哟!”乔招娣啧啧两声:“小二会说话了啊。”

“你个没正行的!”赵春芳作势要打乔招娣:“喊你你答应便是了,嘴不把门乱打趣,小二咱们下次不喊她了啊。”

“哈哈哈哈~~”

院子里几位都笑起来,屋里云知秋也捂嘴笑。

她虽看不见外面,但能想象出冷清少年被泼辣大婶子打趣的画面。

果然,谢清宴低头进屋,耳朵尖儿都红了。

屋外笑声更大,就连云知秋也低头带着恶趣味去瞧谢清宴的脸。

“云丫头,婶子来跟你说几句话。”

“婶子`”云知秋要下床。

“哎,快躺着。”乔招娣在门口拍拍身上的寒气,又在药炉子前烤了烤才进屋。

“我……我先去看看房子。”

“哎……你别跟人起争执。”

谢清宴扭头就跑,云知秋皱着眉生怕他遇到谢清明吃亏。

“没事,没事。”乔招娣坐在床边,把云知秋露在外面的手拿进被子里。

“婶子今天就是来跟你说这个的,往后你跟小二在山边生活得注意着些。”

“婶子这话怎么说?”

“昨日俩老祖宗做主分给你们分了家,该你们的那份乡亲们已经给你搬去山脚下了。但孩子啊~~~”

乔招娣拍拍她盖在被子下的腿,拧着眉叹气:“孝道就是压在咱们身上的一座大山,就算是分了家,那谢家老两口要磋磨你们也是轻而易举的事。”

云知秋低头:“谢婶子提醒。”

除了受着还能怎么样呢?除非……她突然眸子一亮。

乔招娣说了几句就走了,男人不在家,家里几个丫头还等着她回去做饭。

“云丫头,你乔婶子提来了一篮子菜,篮子底还有三个鸡蛋。”赵春芳在屋外高声说话:“中午给你炖了,再养两日也就差不多了。”

“婶子~”云知秋突然充满希望:“谢谢您跟各位乡亲了,云知秋跟谢小二必不负你们。”


“你……你是说让我去考秀才功名?”

夜半,云知秋坐在床上借着搬到屋里来的炉火做针线。

谢清宴坐在床下看书,听到云知秋让他继续读书的话后有些震惊。

“嗯。”她咬断手里的线,抬眸看谢清宴:“那日我与谢清明扭打时他说了几句话,你且听听。”

听完云知秋的述说,谢清宴坐直身子:“你怀疑他想利用……利用咳咳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威胁顶替我?”

云知秋刷的红了脸:“我就是这么猜上一猜,否则他为何要说借你的童生名。”

贝齿轻咬,苍白的唇在炉火下有几分血色。

烟波中雾气氤氲,看得谢清宴喉头一紧。

被谢清宴看得不好意思,云知秋又见他并未确认有情,心中微微酸涩。

手中捻动针线,她抬起头直视谢清宴:“你才与我读了两年便中童生,想来在读书方面是有天赋的。

不管谢清明跟那位萧小姐打的什么主意,你若是能有秀才功名,便不攻自破。”

云昭科举通过县试就是童生。

成为童生后参加院试,及格后取得生员资格,即秀才。

只有拥有了秀才之名才算是真的读书人,也才会被官府正式记录在案。也才有机会进行后面的三试。

谢清宴小时候他听说哥哥读过私塾,所以对爹娘提起自己也想去。

没想到谢家夫妇不仅没同意,还狠揍了他一顿。

云知秋作为秀才女儿不说才高八斗,至少云秀才是要求她不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,还得会读写能与丈夫畅聊红袖添香。

她可怜谢清宴爹不爱娘不喜,没事就用棍子蘸水在地上教他读写《三字经》《百家姓》《弟子规》《千字文》。

没书给他看,云知秋就把自家爹给的陪嫁《女德》《女戒》给他看。

认的差不多后,云知秋就给他手写书册。

《论语》《孟子》云知秋有记不住的地方就走几十里山路回娘家,偷看记住抄给他。

一本偷云秀才的《四书集注》硬是被他翻到脱页。

去年初,云知秋借口娘家让她回去拿粮食,把谢清宴带到县里参加了童生考试,没想到一举就中。

也是因为这个,谢家老两口才起了让他为大房延续香火的想法。

谢清宴低头:“后面再说吧。”

读书不是一般人家能供得起的,况且山坳村太过偏僻,就算是一月找夫子查缺补漏两次,也要费很大一番功夫。

云知秋也没逼他,点头‘嗯’了一声作罢。

殊不知他俩商量的时候,谢清明正在县城客栈中小意安慰那萧小姐。

萧如意见谢清明几日未归,归来却满身伤便眉头一皱:“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都拿捏不了,我嫁给你岂不是倒了八辈子霉!”

谢清明背着双手,对萧如意身边的丫头小红瞪眼:“你先下去。”

“是~”

小红看了自家小姐一眼,退出门外把守。

见屋里没了下人,谢清明赔上笑脸扶着萧如意坐在床沿:“小姐不要生气,我这不是一时小看了她才着了道嘛~”

他狗腿的转身倒水,没瞧见萧如意嘴角嘲讽的笑。

双手把水递给萧如意,谢清明想抚上萧如意的肚子却被萧如意挡开。

“胎像未稳,不要毛手毛脚的。”萧如意把水杯用力扔在谢清明身上,也不顾洒了他一身水,不耐烦说道:

“反正你自己看着办,萧家是什么门第自是不用本小姐多说。”

“是是是,是我谢清明高攀萧小姐您了~”

萧如意眉头一挑:“我爹那人不看门第身份,就喜欢读书人。我也不求你高中,但你若是有童生身份,再加上有几分武力,想必到时候我爹打你能轻些。”

谢清明围着萧如意转来转去,还做戏文里的书生模样对她躬身拱手。

嘴里不伦不类说着:“谢某多谢小姐抬爱~”

“呵~”萧如意嗤笑一声:“滚吧~”

谢明清却看着越显丰腴的萧如意双眼发直,一个月前的销魂滋味还未曾忘记,此时他浑身燥热。

“你做什么!”

正抚摸肚子的萧如意突然感觉不对劲,一抬头就看到谢清明喘着粗气靠近。

本就长相普通的他现在脸上多了一条敷着药如蜈蚣的疤痕,走路还有些颠簸。

再加上满脸淫邪的样子,让她作呕。

门外丫鬟小红听闻小姐拔高的声音马上推门进屋。

“哎呦,我的好姑爷!”

她绕到谢清明身前想拦住,娇小的身子却被推几个踉跄。

“拦~住~他~”

听到小姐咬牙切齿的话,小红脊背一紧。

“我的好姑爷~好姑爷!”

拦腰抱住谢清明,小红将人往外推:“小姐肚子里还有孩子您忘了?”

“我不干啥~”谢清明清醒了些,不过还想耍赖:“我就跟她亲香亲香。”

“那不行,您一个大男人毛手毛脚的,碰着小姐跟肚里的小公子咋办。”

小红把他往外推,边推边威胁:“您跟我家小姐还没成亲呢,这么做不合礼数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谢清明看着萧如意的肚子,心想着孩子都揣上了,还要什么礼数。

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出来,毕竟萧如意的身份对他来说实在太高了。

“别可是了,下面二楼给您安排好了房间,酒菜也安排妥当,您就先走吧。”

好不容易把人推了出去,小红关上门喘气。

寒冬腊月的,竟累出一身毛毛汗。

萧如意气的不行:“他竟然敢肖想我!”

“小姐!”小红赶紧上前替她拍背顺气,顺便安慰:“您就当他是一只狗,为了肚子里的小公子,忍一忍。”

想到肚子里的孩子,萧如意大口吸气,让自己平静。

她摸着肚子里还未成型的孩子,满眼志在必得:“儿啊,娘下半辈子就靠你了!”

她本是萧府庶女,与纯贵妃所生的六皇子有情。

可嫡母刘氏死活不同意,在得知她怀孕后软禁她,还想落她的胎。

不过她萧如意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主!

在姨娘的帮助下逃出萧家后院,一路由谢清明护着来到了永宁县。

这地方她四年前来过,也就是在这里认识的谢清明。

一想到丢下还未拜堂的妻子,眼巴巴跟着萧家车队奔波三千里上京的谢清明,萧如意眼里都是得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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