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哭着来找我的。
她说,女方家里头撂了话,必须先在县城里付掉一套房子的首付,不然这婚,说啥也结不成。
首付,十万块。
二十年前的十万块。
那是什么概念?
那是我和远哲,两个人,从牙缝里,一分一毛地省下来,整整攒了五年的血汗钱。
我们俩盘算着,再攒一年,就能在城里买下属于我们自己的,一个小小的,温馨的家了。
可我妈不管这些。
她当着我的面,“扑通”一声,就给我跪下了。
我当时就吓傻了。
她死死抱着我的腿,鼻涕眼泪糊了满脸,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。
“小默!
妈给你磕头了!
妈求你了!”
“就当是借的!
先借给你弟救急!”
“等以后林强出息了,赚了大钱,妈让他加倍还你!
连本带利地还你!”
我心软了。
我看着跪在地上,一把鼻涕一把泪,拿亲情和膝盖当武器的母亲。
看着她鬓角新添的白发,和满脸的褶子。
那个“不”字,我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我把那张承载着我们小家庭全部希望和未来的存折,颤抖着,交到了她的手里。
结果呢?
结果,这笔所谓的“借款”,就跟肉包子打了狗一样,有去无回。
成了我们家一个永远也填不上的无底洞。
我和远哲,因为那被“借”走的十万块,不得不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出租屋里,又多熬了整整五年。
五年啊!
一个女人,能有几个五年?
原来,第一次的心软,就是为自己未来的深渊,掘下的第一铲土。
往后的每一次妥协和退让,都不过是在为这座亲手挖掘的坟墓,添砖加瓦罢了。
直到最后,把自己活埋。
“唉……”远哲重重地叹了口气,心疼地把我往他怀里搂了搂。
他把那盘切得整整齐齐的哈密瓜,往我面前推了推。
“小默,你忘了吗?”
“从那次首付开始,我就跟你说过,他们这一家人,喂不熟的。”
“这些年,你为他们付出的,还不够多吗?”
他的声音,像小锤子,一下一下,敲在我麻木的心上。
“林强前几年开大货车,跟人追尾,赔了人家三十万,闹着要死要活,最后不是你掏钱给填的窟窿?”
“你侄子林昊,从小到大,什么乱七八糟的补习班,奥数班,钢琴班,哪一笔钱,不是你这个当姑姑的出?”
“就连你妈,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