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,耳朵里嗡嗡作响,几乎站立不稳。
“爸……”他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堵住,只能发出含糊的音节。
他慌乱地看向传达室玻璃窗后的值更大爷。
大爷皱着眉头,嘟囔了一句“不像话的学生仔”,但还是掏出了巨大的钥匙串,“哗啦”一响,打开了沉重的铁栅门。
图根生几乎是踉跄着跨进门内。
离得近了,图一凡才看清父亲整个人的样子比隔着门栏时更令人揪心。
一夜火车硬座加八十里寒风的跋涉,刻在他的脸上,是一种透支了所有体力的灰败。
眼角堆积着黄色的眼屎,胡茬在下巴和脸颊上杂乱地滋长着,带着冬日寒气染上的霜花味儿。
图根生先是下意识地、几乎是惊慌失措地上下打量儿子:“穿这点冷不冷?
脸咋这么白?”
那关切粗糙但真挚。
随即,他的目光落在图一凡脸上那副被网吧泡出的浓重黑眼圈上,眼神骤然深了,一种沉甸甸的、混合着巨大疑问、巨大疲惫和不敢置信的复杂情绪瞬间填满了他的眼底,像暴风雨前低垂的阴云。
图根生的嘴唇哆嗦了几下,似有无穷的问题要冲口而出,最终还是被一种巨大的、疲惫的克制压了回去。
他沉默地把腋下那个捂得温热的蓝色格子布包裹塞到图一凡怀里,仿佛那是个沉重的负担。
“拿着!”
父亲的声音嘶哑得厉害,“你娘烙了几个新煎饼,叫我赶紧给你送来……怕你在城里头,吃不好……”父亲的手粗糙冰凉,碰到图一凡的手背,带着长途跋涉的风霜和一夜未眠的寒意。
图一凡机械地接过来,包裹很沉。
隔着几层粗布,依然能感觉到温热,只是这温热不再带来丝毫暖意,反而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。
他手指微微颤抖着解开外面一层粗布疙瘩,一层蓝花布被冻得发硬。
掀开最后一层泛黄的旧报纸,终于露出里面四个叠得厚厚的煎饼。
饼的边缘有点干裂,但中间还是暄软的,带着刚离鏊子时特有的麦香。
只是,最上面那张饼的边缘,清晰地浸染着一大片不规则深褐色的痕迹,边缘干涸发硬,浸透着纸张——那不是油渍,更不是煎饼本身的颜色。
是汗。
是父亲的汗。
背着沉重包裹翻山越岭、迎着刺骨寒风一路疾行、深